引子：再次提笔车子安静穿过，幽静的小路被沿着左侧长长的湖水像一条蟒蛇缠绕着。遮蔽天空的大树，把喧闹的杭州市区挡在外边。

他用浓重的温州话喊我的名字，把我引到别墅地下一层的大房子（其实采光很好，推开门就是宽敞的院落）。这是我有生以来看到的藏书最多的书房，他说准备利用暑假把最近写的三本书完稿，看我翻阅着他翻译的海德格尔《什么叫思想》，问道：“这本书送你，你还写东西吗？要坚持写，这是最好的发泄。”

昨天的情景历历在目，在能望到白堤的纯真年代书店里，我点了一杯红酒，吃着温州的鱼饼，提笔写下疫情后重回上海的文字。
 

01

“他者们”

偶尔在网上发现了一个叫“他者们”的APP，很是好奇。

简单说能够让素不相识或者不能在时空交集的人进行思想的碰撞，就是“神聊”吧。

我身边有两个高人，他们都是房地产和金融专家。一位总能说出大家想不到的问题本质，深谙第一性原理。另一位逻辑性很强，还学习了体系内的语言系统，很多建议都能提给很高的决策层。

我一直有个欲望，把他俩攒在一个酒局上，杯酒之间的思想碰撞一定精彩，可惜他俩性格迥异，又不在一个城市，这个强烈的念头就被压下。

有这个APP，可太棒了，我迫不及待地想试试，还省了酒钱。

02

“他者们”的对话

“他者们”提问了，“请输入每一个人的特点，并起个昵称。”

我敲击着键盘，“第一位曾是某省会城市的规划局长，后来辞职做了大学教授，成为规划与经济学的双料教授，这个很独特，在国内从事城市规划的人基本上不懂经济，他性格直爽，在酒桌上说话“不论多高深”的话题都会伴随着点京骂，就叫他大Z吧。”

“第二位曾任职著名的国际投行，在自尊受到打击后，毅然辞职，几次转折落脚在民营的资管机构，很好学，国学与金融样样精通，他说话很理性，对一些小问题，也能一套套的说个究竟，就叫他小z吧。”

“他者们”又问，“请输入你希望他们对话的话题，不要多于三个。”

这些话题当然是我感兴趣的，最好还是社会热点，有了，提问题可难不住我。

“问题一：停贷事件的后果会怎样？”

“问题二：要不要救市？如何救房市？”

“问题三：地产危机是怎样产生的？有没有终结的解决之道？”

屏幕闪出如下字段，“请输入大Z和小z对以上话题的核心观点，你可以把网上的文章喂给我，别担心我的胃口，越详细越好，但最好每人不要超过十篇，我的主人和我说过：“人的思想能量是很低的，滔滔不绝的讲话如果浓缩成思想能量颗粒就几粒吧。”

我心里嘀咕：“奇怪，她怎么知道我的心思，每次我写与高人对话时，也是先把有能量的观点列出来，不超三句话，然后添油加醋的拼凑出一篇，看起来还很长。”

好在我有把微信号文章收藏起来的习惯，当然收藏的总是不看的，但方便索引，不到五分钟他俩的文章就输入完了。

“请输入希望他们对话的场景”

这个东东还挺话唠，我改为语音输入了。“在上海武康路的老麦咖啡，最好是晚饭后，那里的威士忌和精酿很棒，灯光是暖色的，总放着有格调的爵士乐，对了，见面日期就安排在那个上海历史上最热（当日记录43度，上海开埠来之最）的晚上，刚经历了疫情，有现实感。”

“其实你不必解释那么多，我知道怎样设计场景了，忘了告诉你，我还能写出乱真的存在主义大师萨特的话剧，还有坂本龙一的音乐，他听过的，认为这就是他未来十年要写的音乐........”

我急着敲了回车键，拦住了她没完没了地诉说的欲望。

“咱能开始吗？”

时间过去了五分钟，屏幕上还是没有任何变化。

我心想：“不会是死机吧？”

“话唠”又出现了，“你输入的信息太少，不过不用担心，我在网络上查到了他俩的信息，看看对吗？”

屏幕上闪出了一屏一屏文字，开始我还有滋有味的阅读他们的文章，很快就心情紧张起来，怎么连他们去过哪家餐厅，喝了几瓶茅台都清清楚楚，落款是健康宝记录，我急忙关掉手机，塞到包里扔到很远的地方。

03

问题一：停贷事件的后果会怎样？

我点了一杯老麦经典的威士忌酸，爵士乐响起，很像迈尔斯·戴维斯的曲子……

嘀嘀，嘀嘀

这次屏幕上出现的字体很大，且闪烁着，“故事写完了，可以免费观看，但不能截屏。”

大Z递来一杯精酿，小z有些腼腆了：“我不喝酒，谢谢。”

小z继续说：“刚刚参加完中国城市更新理事的小聚，大家讨论说疫情对经济的影响很大，先说说商业吧，国际一线时装品牌原来很看好中国，毕竟全球增量的50%是中国市场贡献的，但上海疫情，物流阻断了，发往其他城市的货都送不出，今年第二和第三季度的存货只能打折卖，目前在中国市场的开店机会都停了，国内二线的服装品牌有些已活不下去了……”

大Z打断他：“我关心停贷事件的后果，这个才是大事，你们讨论的这些都是小事，外国的资本家有钱赚时总还会回来的。”

小z接过话题：“我也认为停贷是件大事，首先会影响购房者意愿，我最担心的是银行不愿意放按揭贷了，有些地方政府对期房预售会更加收紧，还有专家建议干脆取消预售，我算了一下对房地产行业的影响是七万亿拖后一年半啊。”

大Z的语气很坚定：“你说对了一半，房企目前遇到的最大挑战是现金流。”

“房地产实际已成为类金融行业，其现金流就像血液，购房者不买房了，就像行业得了尿毒症，本来要透析的，你非要拔管子，取消预售制度，这虚弱的身体能扛得了吗？”

“房企大面积出问题就不远了，最终拖累银行系统，一旦银行系统因为大面积烂账，房地产危机就会决堤而出，导致经济大萧条。”

04

问题二：要不要救市？如何救房市？

屏幕上打出了问题二的题目，之后故事继续。

小z喝了一口热水：“我们的答案应该一样吧，要立即救市，关键是用什么方法。”

小z提高语气，防止大Z打断他：“现在是开发商、购房者和银行这三方的关系，像是三角债，相互间没有信用了，解决之道是引入有公信力的第四方，如让AMC等作为纾困机构，通过“后进先出”的共益债等灵活的形式提供新增资金。”

大Z并不认同：“房地产危机的核心是信用危机，这个没错，现在的关键是要购房者恢复对期房的信心。”

大Z反问道：“要恢复信心，这些金融机构分量不够吧？要中央政府出手才行，应当设立专门的烂尾项目剥离机构，在统一清算开发商违约项目的同时，发行专项债将业主停贷余款自动转变为政府投资，并与业主共有产权，当然业主还可赎回政府份额。”

接着屏幕上飘过一句注解：大Z的救市方法受到了美国政府应对次贷危机时思路的启发。

05

问题三：地产危机是怎样产生的？有没有终结的解决之道？

“他者们”继续她写的故事。

小z显然胸有成竹：“我一直在思考，地产调控多年，市场也没被打下来，这次调控成效显著，不到半年的时间，房地产就进入ICU了。”

他继续阐述：“去年9月对房地产大规模调控前，其实‘水龙头’已被关紧了，比如说信托不能做债性融资，不能有资金池；资产管理公司AMC通过各种信托通道、理财子通道被禁止，只能投资存量的债权或股权。”

“这些龙头被关紧时，还是有所谓的金融创新，多是与监管部门进行猫捉老鼠的游戏，总归房地产还是有水的，谁知‘大调控’把最大的‘水龙头’银行也拧紧了，三条红线，再加上各部门纷纷下手，结果可想而知。”

“虽说金融机构目前鼓励给房地产贷款，据说还有指标，但没有效果。”“什么原因呢？虽然市场上的钱很多，但激励机制没变，负责贷款审批的人，要终身追责，所有人都是乌纱帽思维，谁还敢‘冒进放水’呢。”

（下一段文字好像很突兀，话题莫名其妙的转了）

小z把话题转到‍了专项债市，仍滔滔不绝，“近半年的时间，主流房企34笔美元债价格较年初平均下降45%，7月15日买入价均值为45.63美元。”

“少有传言的旭辉，美元债也有了波动，全线多日下跌，一笔2024年3月到期美元债近一个月降幅达到38%。”

“这是停贷事件爆发后，出现了投资者恐慌性抛售的结果。”

小z好像感觉到了什么，给大Z加了一杯精酿，客气地问：“咱房地产到底怎样脱胎换骨啊。”

大Z目光坚定，望到武康路上川流的年轻人，像是自言自语道。

“几年前的调控也拧过水龙头，还是那些监管部门，为什么这次迅速见效？现在的政府体系已不一样了，大家效率都奇高，特别是政治正确的事，当然有乌纱帽思维的官员也不少，这些人拧龙头时少了系统且客观分析和灵活把控。”

大Z一口干了啤酒，回答道：“法子总归是有的，解决房地产的根本，还是要坚持房住不炒，但要换思路。”

“要通过全覆盖的保障房体系，满足‘住’的刚需，让商品房市场和居住需求脱钩，才能真正实现‘房住不炒’。”

06

尾声

“故事写完了，你要输出吗？只需500元，这是推广期打折，感谢支持，请输入你的邮箱。”

我敲入了自己邮箱号，突然屏幕上跳出了一串文字，让我吓出了一身冷汗。

“你的北京健康宝弹窗已有3天了，是弹窗3吧？需要秘笈吗？”